先进事迹

永远的导师

(侯伯宇先进事迹报告讲稿之四)

各位领导,同志们:   我叫杨战营,是西北大学物理系教师。我报告的题目是《永远的导师》   侯伯宇教授是我的导师,更是我一生最为敬重的人。从1998年开始,我有幸在侯老师的指导下开始理论物理学研究,先后完成硕士和博士学业,毕业后留校任教。在长达12年的相处中,侯老师对学术的不懈追求和满腔热情,始终影响着我,激励着我。   侯老师课堂上没有豪言壮语,生活中也是个话语不多的人,但是他却用自己的一生,为我们树立了一个纯粹学者的榜样,告诉我们怎样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学者。   西北大学现代物理研究所,是由侯老师开创的理论物理研究的重镇,更是青年学子心目中的科学殿堂。国内众多名校的本科生之所以报考这里的研究生,都是对侯老师慕名而来。我在攻读研究生以前就已经知道,侯老师的研究始终走在国际理论物理的前列。特别是上世纪八十年代,先生与美国国家实验室乔玲丽博士合作,推导出一系列非定域守恒流的结果,运用对偶变换找到了所有无穷多个守恒流生成元的办法。这一研究成果被学术界冠名为“侯氏理论”。杨振宁等科学家用“非常漂亮”、“强有力的”、“很优美”等词语,称赞先生“做出了开创性的贡献”。新华社还以“中国的骄傲”为名,展示了包括“侯氏理论”在内的20项“以中国人姓氏命名的现代科技成果”。   跟随侯老师一起学习和工作这么多年,我们从没听他提起曾经获得过那么多的奖励和荣誉。别人问起来,他总是淡淡的说,“那都是过去的事了,我们现在要往前看,重要的是做出新成果。”   多年来,侯老师始终保持着对国际物理学前沿热点问题的敏锐洞察力。让我们物理所的学生和老师们倍感幸运的是,因为侯老师在国际理论物理界的影响,不仅邀请到了包括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在内的、众多国际一流学者前来学术交流,也让我们有机会走出国门开拓学术视野。正是这种“立足西部,直达国际前沿”的魄力,才培养了一批在国际上颇有建树的理论物理学者。   侯老师指导我进行学术研究时,已是年近七旬的老人了。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,是他渊博的学识和扎实的理论功底。侯老师是理论物理学家,但是他的数学造诣也常常令人叫绝。每次讨论中,我们问到数学问题,他会立即翻开数学书,把公式和概念找给我们看。一本数百页的书,很多页面上都密密麻麻写满了注解。他对数学物理方面的学术文献特别熟悉,当讨论到某个问题时,他都能立即找出有关文章,一下子就准确地翻到那一页,告诉我们答案。   让我们这些年轻人自叹不如的是,侯老师惊人的阅读量和过人的阅读速度。几乎每次课前,侯老师都会抱来一摞厚厚的文献材料,多达几十份,我们总是感觉压力大,看不完。特别是理论物理的前沿课题,往往艰深难懂,起初的时候我们还经常怀疑,侯老师是否自己读完了这些文献。但是一旦进入讨论中,我们就会发现,针对不同的文献和每个学生不同的特点,他总是逐一划出阅读的重点,找出问题、选对切入点、探讨解决方法。侯老师对文献的熟悉程度,对数学物理最新成果的理解程度,以及他思考问题的深度,总是让我们心服口服。   大家知道,学术论文是科研成果最直接的体现。侯老师对学生和老师论文的数量从不做要求,但是特别强调论文的质量。有的同学为评奖学金、为将来找工作急于发论文,侯老师就劝他:“既然搞学术,就要耐得寂寞”;有的年轻老师为评职称,将一篇论文的几个部分拆成几篇,投往不同的学术期刊,侯老师会毫不客气地说:“怎么能这么干?不能为了名利毁了自己”。所里有老师申报国家科研项目没有成功,情绪特别低落时,侯老师就会鼓励他:“不要总是希望一次就成功,不要怕挫折,要有做分母的精神和勇气。”   在西北大学物理所,无论是学生还是教师发表的科研论文,都融入了侯老师的指导思想,但是侯老师从不计较署名问题。对于所里申报和最终获得的各类重大科技成果奖,作为学术带头人的侯老师,在排序问题上,总是将年轻人推在前列;在奖金分配上,总是照顾年轻人。许多科研奖励发到所里时,当时参与课题的一些研究生已经毕业,但是侯老师依然会坚持把奖金通过各种方式交到本人手上。   对于侯老师来说,科学研究已经融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,至于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声望和利益,他却考虑得很少。有一次,我在帮助他整理申报院士材料时,发现他居然舍弃了一些影响因子非常高的论文,反而收录了一些发表在普通期刊上的论文。对此,我非常不解。侯老师解释说:“有些论文虽然发表的期刊档次很高,但是实际学术价值,并比不上另一些发表在普通期刊上的论文,要选就选那些更具有生命力的文章吧”。侯老师的淡定与从容,让我仰慕之余,心底里,又对他多了一份深深的敬意。   谁也没有想到,侯老师会在人生最后的三年里连续遭遇重创,更让我们无法想象的是,一个年届八旬的老人,会把常人难以承受的万般伤痛深深地埋藏在心底,坚持科研探索,一次又一次加速自己的时间表。   2006年4月,侯老师发现可以把量子场论的研究和数论中Langlands纲领结合起来,这是一个难得的投入到国际竞争的机遇。于是,邀请到北京、广州、合肥等地的国内一流的学者共同研究,这也是侯老师参与的最后一个国家级科研项目。   长达四年的时间里,侯老师往返于北京和西安之间。他和合作伙伴、首都师范大学吴可教授约定:免去一切应酬,无论是在西安还是在北京,互相不请吃饭,不要人陪,吃饭就在对方食堂用餐。他对时间十分珍惜,把有限的时间全部都用在了学术上。   2009年10月,侯老师出现尿血现象,为了不影响月底在北京的学术讨论,他一直没有声张。到北京后,他就立刻去中科院晨兴数学研究中心作报告。当天夜里,他的病情突然加重,到北京空军总医院进行了紧急治疗。但是第二天早上,侯老师依然坚持做完了报告。   返回西安后,他被确诊患上了膀胱癌。对于这样一个令人震惊的结果,侯老师表现出了令常人无法想象的平静。   为了争取时间,不影响工作,他请求医生进行保守治疗。后来病情加重了,侯老师最终同意手术。手术后半个月的2010年1月4日,身体还非常虚弱的侯老师就来到了办公室,发送电子邮件邀请吴可教授春节后到西安继续进行研讨。   也许是预感到自己时间不多了。寒假期间,侯老师还多次电话邀请合作伙伴来西安进行学术讨论。不幸的是,他的病情迅速恶化,几位教授来西安的约定没有成行,侯老师先后两次急切赴京的愿望最终也没有实现。   4月底,侯老师又作了第二次手术。虽然他仍然向合作伙伴们报了平安,但是此时,他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了。   可是,直到这个时候,侯老师依然放不下正在进行的科研工作,放不下手中的书。当我陪同侯老师去做检查的时候,他还拿着最新的论文在研读。我记得当时,他对推轮椅的一位护士说:“请您推慢一点儿,我要看书。” 一句话,让我们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。   卧床之际,他自己不能看书了,就让我们读给他听;再后来记忆思维衰退了,就只能敦促我们不能放弃、继续完成这个课题。   2010年6月底,侯老师病逝前的3个月,他应邀完成一本学术著作中有关自己学术成就内容的撰写。在文章的结尾,他满怀豪情地这样写道:   “我誓借几何Langlands研究这一机遇,以创新湮灭顽疾之苦痛,以创新来消灭死。誓以我有生之年,在国际竞相攀登科研高峰中顽强登顶,以作为最后的礼物。”   有关这段文字,在侯老师最后的日子里,他还不止一次地向我们提到:“我很幸运,在一无所有的时候,上天给了我最后的一份礼物”。他所说的这份礼物,正是“数学中的几何Langlands纲领如何在量子场论和弦理论中实现”。这是一个多领域交叉的课题,属于当今国际数学物理的前沿领域,相当于数学上的“哥德巴赫猜想”,全世界许多物理学家都把它作为渴望实现的科学梦想。   遗憾的是,没有等到梦想实现,2010年10月6日,我们亲爱的导师——侯伯宇先生,永远地离开了我们。回想起9年前的2003年,我博士毕业时,北京一所大学看中了我,并承诺解决住房和我妻儿一家三口的户口问题,但是我最终还是选择了留在西北大学,留在物理系,因为我知道,老师还是希望我留下,而我更希望追随侯老师,继续我的教学和科研。   现在我也成为一名理论物理学教授,当我怀念我的导师侯伯宇先生的时候,仿佛站在夜空下遥望天河中闪亮的星辰,侯伯宇先生,不仅是我学术的导师,更是我人生的导师,是我永远的精神导师!            谢谢大家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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